“林秋子你记着,”胡老接着说,“有时候你得忍耐,就是会转弯,走不通绕一下,别嫌麻烦。好事多磨知道吧?你得慢慢磨,磨也是忍耐,磨着磨着你就锋利了。现在他们就服林秋子了,不服你拿作品给我看哪,拿不出来,拿不出来就得服。我也在转弯,磨。”
林秋子深有感触地说:“我知道了胡老。”胡老笑着点点头:“还得磨磨。”
“受益匪浅哪。”三儿习惯地扭扭脖子,“大家就是大家,不服不行。”
“谈不上大家,”胡老又摆了摆手,“经历比你们多些。年轻的时候不如你们。记得林秋子毕业才二十一个年头,二十一个年头我在师范学校念古文,不知道毕业干什么好,那时候不重视理工。后来留学才学的建筑设计。回国崭露头角,不是因为我能力强,会的人太少了知道吧?要不然轮不到我。现在也不如你们这一代,老了,好多东西接受不了了。现在不光设计院所多,设计理念也多。有个词叫新锐。会有许多古怪的建筑冒出来,接受不了。这方面我跟林秋子想法一样,我们谈过。林秋子说,大多数人接受的艺术才是好的艺术,这话说得太好了。一栋建筑放在那儿,几十年,上百年,不是给几个人看的,大家都在看,要经得住时间考验,几个人说好不行,大家都说好才行,今天说好不行,明天还要说好。经典知道吧?经典就是古老的意思,经典就是经得起时间考验,过了很多年,大家还说好。”
三儿吁了一口气:“以后每年来听您上课。”胡老笑笑:“你也给我上课。”
回去的路上,秋子问三儿:“如沐春风吧?”三儿思忖道:“童叔老说,有时候道理就是很简单,你就是想不到。”秋子笑了:“还有你想不到的道理?”三儿也笑:“我夸夸其谈习惯了,不知道天高地厚。不过,对于年轻来人说,你不说自己高就没人知道你高,你不说自己厚就没人知道你厚。”秋子向了一下:“感觉你跟胡老的想法不一样。我听谁的?”
“你听过我的吗?”三儿反问道,“我们太相似了,谈不上谁听谁的。你也不会听胡老的,胡老偏保持,但可以借鉴他的人生经验,欣赏他的职业智慧。你从来都听自己的,听自己的就行了,没必要都听别人的。我们俩一样,不喜欢被别人左右,喜欢左右别人。”
秋子不服地说:“操,现在你就想左右我。”三儿笑了:“你在抗拒我的左右哇,所以我说我们都不喜欢被别人左右。”秋子也笑:“他妈的太哲学了,又绕回来了。三儿你说人是不是有毛病,好好地非琢磨这些事干嘛?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。想怎么来怎么来呗。”